青年卢卡奇的自然观生长于其社会历史观,他并没有专门去阐释对于自然的看法。就这一点而言,卢卡奇与马克思是十分相似的。在马克思那里,关于自然的观点也并未形成理论体系,人们通常认为这一工作是由恩格斯和列宁完成的,就是今天所提及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整体性是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的统一。对自然观的考察,关涉到自然与社会关系的关键问题。那么,卢卡奇作为曾预言《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存在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家,“自然”在卢卡奇视域中究竟是什么内涵?其自然观在多大程度上与马克思的本意相符合?对这些问题的回应,都需要我们另辟蹊径,从一个新的角度重新理解青年卢卡奇的自然思想。
一、青年卢卡奇视域中的“自然”概念梳理自然概念的意涵,是理解青年卢卡奇自然观的第一步。第二国际内部充斥的“经济决定论”窒息着马克思主义的真理性,卢卡奇作为坚决反对庸俗化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先行者,对自然概念的使用十分慎重。世纪之交,资本主义进入到新的发展阶段,卢卡奇试图借助自然概念的阐明,消除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张力。另外,康德的“物自体”与黑格尔的“第二自然”是卢卡奇自然概念的理论资源,始终影响着卢卡奇对于自然概念的界定。
(一) 资本主义社会的事件规律总和在分析自然的概念时,卢卡奇首先说到“我们已经提到过的那种自然的定义,即事件规律的总和”[1]210。而作为规律的自然究竟是什么“事件”的总和?卢卡奇接着指出:“从结构上来看,这个概念源自资本主义的经济结构,这是一再被证明了的。”[1]210也就是说,这一定义下的自然是指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规律与运行机制。在这里,“自然”概念的合法性源于从开普勒和伽利略开始的现代数学和自然科学,而后被近代哲学家引入社会领域。近代哲学为自己提出的任务是“不再把世界视为独立于认识主体而产生的(例如由上帝创造的)什么东西,而主要地把它把握为自己的产物。”[1]178也就是提出了直面现实生活世界的要求,将其把握为人类理性的结果。
“这是这样一种社会状况:人们在其中一方面日益打碎了、摆脱了、扔掉了纯自然的、非理性的和实际存在的桎梏,但另一方面又同时在这种自己建立的、自己创造的现实中,建立了一个包围自己的第二自然,并且以同样无情的规律性和他们相对立,就像从前非理性对自然力量(正确些说:用这种形式表现出来对社会关系)所做的那样。”[1]200人类实现了对自然界的征服,但生活中仍存在不被理性消解的内容,尤其是资本主义这种全新生成的现代性范畴。康德哲学正是通过“物自体”的概念来为人类理性划界;而在黑格尔那里,则是预设了“第二自然”的范畴来缝合二者之间的张力。
与黑格尔创造出“第二自然”的概念来维护资本主义社会的道德秩序不同,卢卡奇将马克思与韦伯的思想糅合在一起,赋予“自然”概念以批判意义。卢卡奇指出“自然”状态的资本主义社会,其规律性在于其无主体的物化普遍性。问题就转变为:资本主义社会与前资本主义社会最为本质的区别是什么?他回答:商品形式的普遍性。与之并行的是劳动对象专门化、劳动主体同质化的过程;尤其是机器的介入,整个劳动成为了可以计算与调节的过程。因此以劳动为基础的社会只留下一个抽象商品形式的规定性,这个外壳赋予现代社会以强烈的物的特质。“自然”状态的资本主义社会,不断生成外在于主体、并与主体对立的“自在之物”。所以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生存境遇只不过是一个个孤立的原子。自然的概念一旦置于现实的资本主义经济结构之内,意味的是无主体的、无总体性的、盲目发生作用的规律,这种规律构画出的是一个主体与客体僵化、分裂和对立的世界。
(二) 人的本真生存结构与生活状态“除了这个概念外,还有一个概念和它是完全不同的,并且包含了许多完全不同的意义,那就是价值概念。”[1]210区别于上述的内涵,“自然”是存在于卢梭那里的价值判断。第二重意蕴的自然概念与上述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有着事实性关联:如果说第一种自然概念刻画了人在社会现实中的生存状态,那么这里的自然概念则反映了人的精神生存状态,二者共同构成了对资本主义“病态”社会的控诉。卢梭的浪漫主义立场恰恰反对人的“非自然”状态。自然是自由的,是对自由无限向往的内在价值体现。但是作为人类文明成果的资本主义的产生,却使人的精神生存状态陷入了普遍危机。自然这时“他就获得了和人的文明、人为的结构相对立而有机成长起来的东西的意义,就获得了不是人创造的东西的意义”[1]211。
卢卡奇从卢梭的自然概念中找到了人类自由与解放的理性价值,并进一步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压抑精神生存的根源。卢卡奇认为与物化现实相对,普遍性的商品形式同时造就了物化意识。物化意识也参与并塑造着整个社会的物化现象,抽象劳动给予其合法性基础。卢卡奇着重关注工人阶级的精神境遇。劳动过程中,主体隶属于机器的事实以及主体理性精神的消解,产生了外在于工人生存本质的直观态度。面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缔造的合理化与自足性的世界,工人不得不承认它就是唯一的规定性,只有这个绝对的直观。直观态度会引起工人对于自身、他人以及世界各种范畴的转变。卢卡奇认为其中最关键就是劳动时间即一切以及劳动时间的空间化。时间只要脱离主体本身的生存世界,就会变成衡量工人劳动力价值的度量容器。无论工人还是时间,都成为了可以被标识的量的存在,至此人与时间的内生结构被斩断。所以卢卡奇认识到,在直观态度的操纵下,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人最终走上了将自己抽象成为商品形式的客体化道路。
(三) 寻求人自由与解放的实践变革基于以上两种维度的认识,卢卡奇从现实与浪漫的耦合之处,阐明了应然向度的自然概念。物化现象与物化意识交织构成“合理”资本主义社会。所以旗帜鲜明地反对资本主义世界,还原生活世界的客观现实性,是自然概念第三重的应有之义。“这时自然就意味着真正的人的存在,意味着人的真正的、摆脱了社会的错误的令人机械化的形式的本质……对他来说,自由和必然是同一的。”[1]211于是自然概念的意蕴就指向应该如何重建被打碎在部分性中的总体的人。卢卡奇提出弥合二律背反的总体性原则。不过卢卡奇已然认识到:在物化普遍命运的笼罩之下,根本不可能在不彻底变革“第二自然”的前提下坚守主体性的道路。至此,卢卡奇将目光转向马克思,实践也就成为第三种自然概念的意涵。
如果将“实践”问题作为基点,我们就会发现第二国际的内部争论其实代表了对这一问题的两种极端意见。占据主导地位的“经济决定论”抹煞了实践的主体因素,于是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下降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代际发展。以伯恩施坦为代表的伦理社会主义者,则夸大了实践理性,将抽象的道德观念视为社会历史的动力。而卢卡奇找到了二者之间的“中间地带”,将其与自然关联的实践概念界定为还原人类本真性的变革行动,即使这种理解与马克思的真实意图并非完全一致,因为卢卡奇构成的是“抽象的、观念论的实践概念”[2]3。在回应第二国际的错误观点中,卢卡奇更强调了实践过程中的意识能动性,并试图通过生成无产阶级意识达成革命目标,可见其哲学思想中的“黑格尔因素”。
(四) 小结由此观之,与通常情况下人们的理解不同,卢卡奇认为“自然”是包含着应然与实然双重向度的弹性概念,他坚持从历史主体与社会总体的范畴展开自然的内涵。所以我们就能理解卢卡奇会说“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至于那种批评卢卡奇根本不知道存在着客观“自然”的观点,不过是基于流俗的自然概念(外在于社会的、客观的物质世界)去强行解读卢卡奇的自然观。两种自然概念在本质与形态上根本不同。作为常识,卢卡奇当然知道后一种意义上的自然存在。既然如此,是否就说明作为客观物质世界的自然在卢卡奇的视野之外呢?下文将作出回应。
二、“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的三重问题指向有些学者将卢卡奇提及的自然与社会对立起来,认为在二者关系问题上,卢卡奇缺乏科学的态度,否认自然相对于社会历史的、在发生学上的优先地位,没有认识到自然界的客观物质力量。但是上述看法仅仅是经验观察结果。对于“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只有从哲学角度给出相应的理论论证,才能真正理解卢卡奇包括马克思本人在这个问题上的真实用意。
(一) 哲学总问题:自然与社会何为马克思哲学的本体“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首当其冲涉及到的是哲学的本体论问题。即使承认自然在发生学上的优先地位,也并不等同于在理论上是“自然本体论”的态度。马克思直言:不与人类发生关系的自然,就是存在着的“无”。既然是“无”,又如何能够成为社会历史的本源呢?不过可能会有人反问,难道人类社会不是从自然界中产生的吗?生产、生活与消费的物质资料哪一样能离开自然的供给?其实只要我们仔细思考一下,一旦进入人类视域之内的自然是否还是纯粹客观的形态就明白了。单单是在认识世界中能够被人们所观察到的自然物质,就已经不是那种“粗糙的自然”了。所以通常所讲的“自然”,不论何种形态,都只是并且只能是“人化的自然”;至于完全外在于社会的客观世界,除非能够开启“第三者”的上帝视角,否则人们就永远无法了解其存在。那种撇开人类本身的社会历史与实践活动,将目光完全聚焦于外在物料上的认识,最终会陷入世界观上的唯心主义。
那么我们如何在自然优先存在的条件下,确证哲学的本体论呢?不要忘记,“社会是从自然界中产生的”这一结论的得出,并非人类诞生之初就是自明的,也只是在现代生物学、人类学以及地质学等学科诞生与发展以后,人类才逐渐解开了自身的起源与发展之谜,这显然不是纯粹客观自然界所能带来的。如今我们面对的世界,正是历代以来人类不断与周遭打交道的实践活动的结果。因此真正的本体论就是不断生成的实践,或者说社会关系。行文至此,必须谈到马克思哲学中具有原则高度的变革——“实践”的生成。正是实践范畴的生成,使马克思哲学颠覆了一切形而上学。青年马克思在三大批判及其转向中廓清了实践概念的形态。实践作为人的本质的展开过程,始终是对象性的活动,这正是实践概念的生长点。而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与恩格斯从一定社会关系中的生成性活动、需求与满足需求的创造性活动、认识与改造世界的物质性活动三个维度全面展开实践概念,使其内涵得到完整的表述。
再回到“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所关联的哲学本体论问题,可以看到:卢卡奇在这一点上准确领会了马克思哲学思想的真实意蕴,他正确地追随马克思,将自己的哲学大厦建立在社会关系本体论的基础之上。所以从哲学总问题的角度指责卢卡奇的自然观是马克思哲学“叛徒”是荒谬的。认为卢卡奇与马克思在哲学本体论上存在对立的看法,究其原因,是对马克思创立的新唯物主义中“物”的认识不清。他们还只是用传统的、特别是18世纪法国旧唯物主义的那种世界观审视马克思哲学,是重新倒退回了那种早已被抛却的立场。
(二) 具体问题:自然辩证法与历史辩证法是否对立《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一再强调辩证法要严格限定于社会历史的场域,于是不少人认为恩格斯所代表的自然辩证法与卢卡奇所拥护的历史辩证法是截然对立的。认为两种辩证法之间存在对立关系的观点认为前者关注自然界所存在的普遍客观规律,后者阐释社会历史的发展动力与发展机制。这实际上是把自然辩证法与历史辩证法粗暴地割裂开了。那么自然辩证法中的社会历史因素是如何表现的?其实自然辩证法的主旋律仍然是历史唯物主义,不过从不同的视角阐发与补充了马克思的社会历史观。恩格斯通过对自然界物质运动的研究,确证了唯物史观的“第一物性”,人类实践的现实物质基础奠定了其存在的合法性基础,在以劳动为前提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中,人的社会性由此确立。“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到人们的头脑中,到人民对永恒的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到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不应当到有关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到有关时代的经济中去寻找。”[3]547在自然的人化与人化自然相互交织的过程中,人露出自身的现实性。显而易见,恩格斯不过是将“人的主体性纳入自然领域,构筑起人化自然”[4]。所以关键的问题还是如何理解“自然”的内涵。在这里,我们必须一刻也不能离开“人化自然”的立场。
所以恩格斯没有谈论过一个与人无关的自然。即使是考察人类产生之前的那个世界,恩格斯也区别于达尔文的自然进化论观点,用劳动来解释人类起源与发展的问题。所以卢卡奇对恩格斯的批评是不正确的,因此以卢卡奇的态度为依据,来证明马克思与恩格斯存在对立,也是值得存疑的。理论家们所处的历史背景与社会环境不同,甚至是个人性格与阅历的差异、研究领域的侧重都会造成对同一个问题认识的罅隙。
(三) 核心问题:卢卡奇如何规定辩证法的主体性除了上述已经讨论过的卢卡奇对自然概念的非流俗解读,以及他对恩格斯自然辩证法的误解,卢卡奇极力反对将辩证法推广到自然界,并将主体性提到辩证法的根本规定性是否还有我们没有触及到的关键原因?有部分人认为,卢卡奇因为没有看到马克思思想中的自然观,从而认为马克思是反对将辩证法推广到客观自然界的。确实在卢卡奇生前马克思很多文献还未出版,多少会影响卢卡奇对马克思思想的阐释。不过作为已经从根本之处意会了马克思哲学的学者,如果卢卡奇在这个极端重要的问题上如此武断,显然是不合理的。问题的关键就指向了卢卡奇视域中辩证法的主体性。
不妨先从卢卡奇的这样一句话开始:“恩格斯的最深的误解在于他把工业和实验的行为看作是——辩证的和哲学意义上的——实践。”[1]206卢卡奇将“辩证的”和“哲学意义上的”两个范畴并列。所以对卢卡奇辩证法主体性的内涵,尤其要结合近代以来的哲学思想史来理解。卢卡奇作为继列宁之后“以黑解马”的第一人,通常被视为黑格尔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者。我们知道,与之前一切形而上学区别,黑格尔以去主体化的倾向第一次统一了哲学史上主客体二元问题。黑格尔在斯宾诺莎死寂的、不动的因而是无限幽暗的实体中,综合了康德、费希特的自我意识,将实体改造成具有无限生产性和创造性,开辟出“实体即主体”的道路,辩证法的地基由此构筑。因此没有“实体即主体”的原则,也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辩证法。作为辩证法的自我活动者,“不仅把真实的东西或真理的东西理解和表述为实体,而且同样理解和表述为主体”[5]10。
那么,现在就不难理解卢卡奇辩证法的主体意蕴了。首先,辩证法的主体性表现为总体性。卢卡奇用“主体–客体”的总体性道路表达自己对马克思哲学辩证法的理解。主体与客体在卢卡奇看来,同黑格尔的“实体”与“主体”一样,它们不是两个东西、两种范畴,而是一个整体。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作为历史主体的无产阶级所面对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客体,实际上也不过是工人自身力量的对象化,客体是主体自身的产物,二者在根本上是同质的。第二,辩证法的主体性包含过程性的意蕴。实体作为主体的能动性表现在它自身之中包含着纯粹的否定性。主体在与世界照面中改变自身的抽象性,转化为真实存在的对象客体。主体还会通过发挥自觉性,消解自身与客体的对抗关系,祛除自身的异化状态。卢卡奇意识到:无产阶级作为辩证法的主体,通过不断确证自己的力量,最终能够消除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实现人的本质的复归。第三,辩证法的主体性具有目的论的性质,只不过目的论在黑格尔哲学中错误地体现为哲学的“终结”。马克思并没有完全抛弃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目的论因素,而是通过将目的论改造为辩证法的否定原则,贯彻了辩证法的革命性质。需要说明的是,卢卡奇是从“近黑格尔的路径”来理解辩证法的目的论性质,他曾预设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阶级意识”。这也是导致卢卡奇“最终陷入了寄望主体意识和劳动目的性来认识历史与革命现实的乌托邦诉求”的原因[6]。
综上所述,卢卡奇的视域中并非没有自然,只不过他把自然始终理解为打上人类烙印的客观物质存在。作为主体对象的自然,是主体本质的展开与实现,是处于流变与生成过程的历史,已然嵌于辩证法的运动环节之中。所以认为卢卡奇的历史辩证法作为主体的辩证法,排斥客观因素的自然的观点是不正确的。
三、以青年卢卡奇自然观为中介回应“马恩对立论”以卢卡奇为中介,去理解马克思与恩格斯的思想关系,进而得出“马恩对立论”,这不仅是一个学术问题,更关涉着政治立场[7]。除此之外,青年卢卡奇的自然观具有着政治意蕴[8]。如果要探究卢卡奇对恩格斯误解的原因,首先与“自然辩证法”这一术语的使用是密不可分的。“辩证法”作为在哲学史中生成的范畴,本来是与自然科学领域保持一定距离的。因此一旦将二者结合在一起,就会面临着这新范畴是否合法的问题。恰巧恩格斯本人也未曾就这一问题做出过回应。直到黑格尔与马克思,辩证法才被赋予革命的意义。所以纯粹研究作为主体对象的客体其存在、发展的规律(即使事实并非如此),卢卡奇对自然辩证法的“偏见”也是合理的。其次,我们不能忽视卢卡奇所处的时代环境:当时第二国际将马克思主义庸俗化地阐释为“经济决定论”,片面强调遵循历史规律的极端重要性;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胜利与西欧各国革命失败的强烈对照,也促使卢卡奇采取“取其上者得其中”的态度。
借助卢卡奇“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的观点,可以清楚地看到“马恩对立论”的根本错误之处——自然与社会关系的问题。不过从青年时期开始,马克思与恩格斯二人在具体问题的研究上就各有侧重。两人虽然几乎在同一时期完成了世界观的“两个转变”(列宁语),但二人抵达这一目的地的路径却是截然不同的。梅林评价到:恩格斯端着轻武器和冲锋枪,而马克思则是拖着德国哲学的重炮;所以恩格斯经常比马克思快,不仅比马克思率先进行了政治经济学批判,也比马克思稍快地达到社会主义的观点。同时,这种思考视角的差异也贯穿于二人终生的研究之中。马克思一生主要关注与研究社会历史领域,恩格斯则长于自然科学领域。另外,为了将自己的新世界观区别于此前一切的社会学说,马克思曾提及“社会发展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有关论述确实也给人一种把自然与社会对立起来的印象。不过只要穿越上述的“幻象”,我们就会看到:两人的理论观点始终是同一同质、相辅相成的,“他们实质都坚持历史与自然相统一的历史唯物主义基本立场”[9]。另外,既然两人在一起工作40年的时间,一定是相互理解、志同道合的。且马克思与恩格斯曾共同撰写过《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识形态》阐发他们共同的“新的世界观”的文献,那么两个人的社会历史观一定是一致的。
[1] | 卢卡奇. 历史与阶级意识[M]. 杜章智, 任立, 燕宏远, 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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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9. |
[4] | 马克思, 恩格斯.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 2009. |
[5] | 黑格尔. 精神现象学(上卷)[M]. 贺麟, 王玖兴, 译. 2版. 北京: 商务印书馆, 197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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